噬嗑：?【震下離上】。

噬嗑：亨，利用獄。

觀而繼之以噬嗑，何也？噬，齧也；嗑，合也。相觀必期於相合，有間之者，不齧之而後合耶？噬嗑矣，即所以亨也。天下有強(qiáng)梗而間我者，可推此而治之矣。內(nèi)震威而外離明，中爻互坎為桎梏，互艮為閽寺。閽寺者，內(nèi)不得出，外不得入，禁止之嚴(yán)也。治獄之道，惟威與明，而六五又寛柔得中，不亦利用獄乎？噬嗑之義大矣哉！

彖曰：頤中有物，曰噬嗑。

噬嗑而亨，剛?cè)岱郑瑒?dòng)而明，雷電合而章，柔得中而上行，雖不當(dāng)位，利用獄也。

卦名噬嗑，其義何也？於卦體得其象焉。下動(dòng)而上止，頤之象也。茲下動(dòng)而上麗，一陽間於其間，非頤中有物，齧而合之之象乎？噬嗑之義云爾也。而利用獄者，可得而詳言之矣。治獄之道，不噬安得嗑？不嗑安得亨？而且過剛則或枉，過柔則或縱，非善動(dòng)不足以御變，非虛明不足以得情。即使如雷似電，不合亦不章；若夫有位無德，不中亦不行。獄關(guān)重大，豈易用哉？故即卦之所以得名，與其體德象變而彚觀之，無不適得其所利。雖以六居五，而似不當(dāng)位，亦宜乎其法嚴(yán)而性寛也，利用獄也。

附餘

或曰：卦以九四一陽間於其中，為頤中有物，曰噬嗑，山火。賁以九三一陽間於其中，豈不得為頤中有物耶？是賁亦可以為噬嗑。余曰：若以山火為噬嗑，是頤中有舌，非物也，舌可以齧而合之耶？或

又曰：何以見九三則為舌也？余曰：於咸之上爻知之。上六：咸其輔頰舌。兌為口，謂之輔頰可也。上六與九三為正應(yīng)，猶輔頰之有舌也。故山火自為賁，不可為噬嗑，況為卦下動(dòng)而上麗，非頤口齧合之象乎？故以九四為物間，而名其卦為噬嗑。

象曰：電雷，噬嗑；先王以明罰勑法。

聖人本欲以德化天下也，至於用刑，豈得已哉？然而難言之矣。非至明則既死不可復(fù)生，非至威則懲一不能警百。聖人何以用刑而有刑措之風(fēng)耶？茲離麗於雷上，電也；震動(dòng)於電下，雷也。非電雷之象乎？是明明示人以至明至威之為噬嗑也。先王觀象而知所以法之矣。罰不明則民無所措手足，法不勅則民何所為從違。明罰勅法，其究也勞民勸相。

附餘

易六十四卦，而以刑罰之事著於大象者凡四：噬嗑曰明罰勅法，賁曰明庶政無敢折獄，豐曰折獄致刑，旅曰明慎用刑而不留獄。噬嗑、旅上卦為離，豐、賁下卦為離。離，明也。聖人知刑獄為人司命，故設(shè)卦觀象，必以文明為主，而後世付之文法俗吏，何耶？

初九，屨校滅趾，無咎【之晉】。

震木一陽在下，有校象焉，又為足，初則趾也。以康侯之明，當(dāng)用獄之始，雖未能必天下無惡人，自能令天下不敢為惡。屨校?趾，小懲而大誡，天下皆奉法寡過之民矣。蕃庶之錫，晝?nèi)罩?，隆禮於康侯者，為不誣也。

象曰：屨校?趾，不行也。

初之上、二、三、四便互艮。艮，止也，非不行耶？止惡於初，無惡復(fù)行矣，何咎之有？

六二，噬膚滅鼻，無咎【之暌】。

互艮有身象，變震為兌，兌一隂附於二陽之上，非膚耶？又艮為鼻，凡人賦形之始也，故畫家畫人先畫鼻，所謂鼻祖是也。噬嗑者，齧而後合，不睽何以合哉？此一獄也，細(xì)故也，初犯也。懲惡易於噬膚，杜患早於?鼻，雖不謂之有功，亦可因之無咎，小事吉之義也。

象曰：噬膚?鼻，乘剛也。

噬膚也，而何至於?鼻？初為震主，震為反生，二以柔正乘剛正。鼻者，生之始也。不?之，必致反生。除惡務(wù)除其根，豈徒無咎已哉？

六三，噬臘肉，遇毒，小吝，無咎【之離】。

臘之為言夕也，朝曝而夕乾也。周禮臘人掌乾肉，柔而難斷是也。噬嗑而三互坎，坎為豕，頤中之物，非肉耶？近離而又之離，離為日，日以晅之，非臘肉耶？三承四而柔不勝剛，非遇毒耶？亦火盛毒發(fā)之義也。德不足以化頑梗，固我之吝；頑梗亦自外王化，豈我之咎哉？

象曰：遇毒，位不當(dāng)也。

噬臘肉何毒耶？我柔而彼剛，我三而彼四，弱不足以制強(qiáng)，下不足以敵上，位不當(dāng)也，非遇毒而何哉？

九四，噬乾胏，得金矢，利艱貞，吉【之頤】。

胏，臘之有骨者。金，剛也；矢，直也。四柔而九剛，亦互坎，又為離體，非噬乾胏者耶？之頤，震動(dòng)而艮止。止而動(dòng)者為金，動(dòng)而止者為矢。金剛矢直，以剛治強(qiáng)，以直理枉，不謂之得金矢耶？然獄為民命攸關(guān)，剛直未可恃也，安得不艱難？貞固而後吉，亦頤貞吉之義也。

象曰：利艱貞吉，未光也。

離火以炎上為光，四雖離體而居下，燃亦不得熾。利艱貞而吉者，非以其未光也耶？未光則不明，不明而剛直自用，民命何堪？所由利艱貞而後得吉。

六五，噬乾肉，得黃金，貞厲，無咎【之無妄】。

離得坤之中，畫為黃，變乾則金也。五亦互坎而當(dāng)離主，非噬乾肉耶？備四德以用獄，天下莫不仰其寛猛之得中，故有得黃金之象焉。然又有匪正者在也，必既貞且厲而後無咎，聖人慎刑之意深哉！

象曰：貞厲無咎，得當(dāng)也。

聖人不得已而用刑，期於得當(dāng)而已。寛則或失之姑息，猛則或失之操切。甚矣，得當(dāng)之難也！茲貞固以自持，危厲以自懼，不圖有功，惟求無咎，豈復(fù)有或?qū)埢蛎椭М?dāng)也哉？

上九：何校?耳，兇【之震】。

離於木也，為科上槁。一陽在上，亦象。校亦象何？下之三四五互坎，故有耳象。而上之一陽，離火息其上，炎而為震，故有?耳之象。明罰勑法，用獄者不啻震來。既虩虩而復(fù)笑言啞啞，是置王章若罔聞?wù)吆?？校不為過。?耳當(dāng)其罪，堯舜之世，不能免放殛之誅，惟有兇而已矣。

象曰：何校?耳，聰不明也。

火外明而內(nèi)暗，亦上明而下暗。以離為震，火炎息矣，豈猶明耶？何校?耳，非罪其聽之不聰，正罪其聰之不明也。世之窮兇極惡，未嘗不知有三尺，而愍不知畏，所謂利令智昏，可悲也夫！

附餘

噬嗑者，所重在噬也，何中四爻言噬而初上不言噬？本義謂初上無位為受刑之象，中四爻為用刑之象，聖人之情見乎辭，文公得之矣。